我們約在十點見面，她說她剛練完琴，而我則是剛洗完澡，換上一件乾淨的T恤，騎著機車去學校門口等她。

夜色深沉，校門口的燈光微黃，映照在她身上，讓她的輪廓顯得格外柔和。

她走過來的時候，步伐輕輕的，語氣也是輕輕的，像是怕驚擾夜色似的：「你有等很久嗎？」我拍拍機車座：「還好，走吧～」她點點頭，自然地坐上後座，沒有多問什麼。

---我們的目的地是陽明山助航站，這是我很久以前去過的地方。

上山的路程不短，到了停車場後還得步行一大段山路。

夜裡的風變得更涼了，我下意識看了她一眼，想著她應該會抱怨吧，或是覺得這趟路程太麻煩了？但她只是輕輕地跟上我，沒有一句多餘的話，也沒有一絲不耐煩。

月光映在她的側臉上，夜色模糊了輪廓，卻襯得她格外安靜。

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——她是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，卻一點都不嬌氣的女生。

這樣的特質，對我來說格外吸引人。

---我們沿著山路走著，偶爾交換幾句話，氣氛難得的輕鬆。

雖然是第一次約她，但我們之間並沒有預想中的陌生感，甚至談話還算順暢。

只是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，這場約會的主題竟然變成了——「我失戀的故事。

」沒錯，我就這樣一路講著我失戀的事情，從頭到尾，毫無保留地碎碎念。

她沒有露出不耐煩的表情，也沒有敷衍地附和，而是很專心地聽著，偶爾輕聲回應幾句。

聊著聊著，她忽然笑了笑，語氣輕淡地說：「……其實我也遇過一些事。

」我看向她，她低頭踢著腳邊的小石子，像是在猶豫要不要繼續說下去。

「雖然不是什麼大事，但……」她停頓了一下，語氣淡淡的，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，「我以前也曾經很在意一個人吧，後來才發現……有些事情，就算努力也沒有結果。

」她沒有細說，但我聽得出來，那應該是一段不太愉快的回憶。

「聽起來……很像。

」我輕笑了一下，語氣帶著幾分無奈。

「或許吧。

」她微微勾起嘴角，「所以聽你講這麼多，我其實能懂一些。

」那一瞬間，我忽然覺得這場對話不只是我的傾訴，而是我們兩個人，剛好都帶著一點傷，然後碰巧坐在一起，讓彼此的心情好受了一點。

回想起來，這種場面其實挺滑稽的。

哪有人第一次約女生出去，結果聊的都是自己的失戀？後來我們有一次聊到這件事，她笑著說：「你那天真的很誇張，講超多。

」我尷尬地撓撓頭：「……還好吧。

」「還好？」她忍不住笑了出來，「我還以為你找我出去是想聊點輕鬆的，結果變成你的失戀座談會。

」聽她這麼說，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。

的確，那天的我，情緒並不算特別低落，只是有一種不知名的悶，想找人說說話。

而她，剛好成了這個夜晚的聆聽者。

但或許，正因為這場約會沒有過多的刻意經營，反而讓彼此的距離，在不知不覺間，拉近了一點點。

---回程的路上，夜風比剛才更涼了一些。

這次的約會，原本只是為了排解心裡的鬱悶，但當我騎車載著她回學校時，心裡的那點沉重，已經輕了許多。

這是我這段時間以來，第一次感覺到這麼輕鬆。

或許是因為這個夜晚，讓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。

或許是因為，她一直都在聽我說話。

或許是因為，她也和我一樣，有些心事無處安放。

但無論如何，這次的夜景，對我來說，已經不只是風景了。

在這天之後，我開始更頻繁地注意到她了。

（待續）